古艳奇逸 ——读石开篆刻
2023-09-07 08:41:26 李祖仁来源: 永安市融媒体中心  责任编辑:   



       午后,细雨轻落。煮一壶老班章,于细雨吟唱之韵中,读石开篆刻,亦是一种诗意的生活。

       石开先生篆刻以细腻抒情取胜,篆法结体自成系统,刀法亦有异于前人。先生以汉砖瓦和古陶文及汉碑额入印,线条曲柔中带刚,刀法冲切之中不乏苍辣。印面有一种亦古亦今,亦庄亦谐的典雅与幽远之感。

       先生以刀笔“写我心”,痴迷于个性语言的写意挥洒,于散淡之中透出一种瑰丽与机巧。在粗疏荒率,不衫不履中隐着精致细腻,纵横有象,风神洒落。激情隐逸在舒缓、优雅之中,有一种持久的张力,在平淡中窥见神奇,有传神之妙。

       静听雨声,翻阅书卷,思绪拨弄着那些远去的记忆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我偕慰平、克明一同拜访石开先生,而后有书信求教。先生的文字清通可诵,他的教导永久可以受用。先生一向高标自许,内心深处有隐士般的孤傲与矜持。少年的他曾拜谢义耕、陈子奋为师,又得潘主兰、钱君匋指点。他的篆刻由明清流派印上溯汉印,于汉封泥、官印得益最多。先生早年印风清丽而具古意,青年时印风突变,独辟蹊径,以秦诏版之意趣融入汉急就章,利刃入石,用细腻的刀法表现篆书的笔触与书写性,刚柔相济,随字而安,随形布势,独具古艳奇逸之风貌。

       细节在艺术中是最有生命力的部分,为了表现篆字结构“形变异”的线形线质,增加“印化”的复合内容,先生在运用冲切向线下刀的同时也用线外复刀,辅助刮擦平行线段,于精微处体现豪放。他常用的是5毫米刀口长度的小刻刀,创作一方印需6个小时左右。先生在创作手记中说:“粗放形式用工致技法刻制,其中残断或毛点均在预想之中。从用时与工细程度论,自认为与陈巨来相当。”

       篆刻之难,在方寸之间能见诸自我之精神。石开先生从仰韶陶纹中捕捉上古简朴的线纹美饰及倚侧之变,体味其中欲曲还直、欲直反曲、粗细不匀的矜持而稚拙,由此锤炼出富有象征意味的篆刻语言。作品精气内敛,气息淳古,其朱文大块空白处留朦胧朱迹,白文线条则突破线的界限,扭曲盘绕,将线与面融边于一体,粗与细,清爽与模糊,印面从单纯的书法式的线条构成变成了现代刻字的平面构成。字字独立、字字顾盼的规整冷静,不徐不疾,神游古意,振迅天真。先生说:艺术的造型几乎没有局限,可以天马行空,但你心中要有美,或有一个观念也行,让这个造型围绕着这个美或观念运行着。

       自然而有韵味,方可称为上乘之艺术。先生印作之妙处,就是“无法之法”之天趣。字法上取秦诏汉凿的之意味,先生将结构的错落揖让、斜正方圆、疏密收放等自然天趣,融合变化而生新式。章法上巧妙利用文字结构的空间关系,闪挪腾让,使之透出许多灵气。刀法上嫁接中国画的披麻皴法,不事修饰,虚实相生,追求一种奇瑰幻美之境。其印文内容看似近俗,但一琢磨便会心一笑。如“春风有约”一印,先生自言:“一边庄重矜持,一边有些骚动,美人皮一下也是可以有的。”从中可见先生之真性情。

       边款是印面构成之有机体,是对印面内容的深化和拓展,两者交相辉映,才能相得益彰。石开篆刻的边款,可见文字记事、记兴、记时、艺术体会与见解等等,是他的书法、刀法、艺术观念融汇之艺术升华,是有思想的艺术。先生的边款,以见素抱朴、平中寓奇、言简意深为审美旨趣,细品有一种宁重的静寂或是禅意之悠然。先生在谋求着篆刻的情调化与生活情趣,以一种世俗的“话语”来充实纯粹文人式篆刻内涵的单调。先生说:艺术的生命力要靠作品自己去说话。篆刻形成自家风格固然很难,但更难的是如何纳入人文关怀于其中。

       诗无达诂,好的作品无法解释,说了即不是。南窗外,已经亮出一片柔柔天光。倚窗远眺,山之岚气烟霏令人神清气爽,天幕间氤氲出一幅朦胧水墨的柔美风韵。苦瓜和尚曰:“画可从心。”石开篆刻亦如是,心画者,亦画心也。(李祖仁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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