​神隽雅正 纯厚古朴——读《陈子奋先生治印》
2024-06-06 15:55:54 来源:   责任编辑:   




初夏的雨夜,翻到《陈子奋先生治印》,便拿起来读。

闽地篆刻,别开生面,其中最值一提的当属陈子奋。子奋先生篆刻汲取了古玺以及金石碑刻之精华,力求形成圆融雄奇的风格。同时又将浙、皖两派之风,熔为一炉。先生于明清流派与秦汉古玺上很下功夫,结字严谨,点画工深,气息完备。先生知正知奇,印风无单调划一之程式。

徐悲鸿平生用印,多数为子奋先生所刻。徐悲鸿称赞子奋先生的篆刻:“雄奇遒劲,腕力横绝,盱衡此世,罕得其匹也。”民国诗人陈衍也曾评价:“融冶皖浙二派于一炉,而追摹秦汉,瘁心力以赴之,故其笔力苍劲深厚,驳驳乎奄有完白、冬心之长焉。”潘主兰先生赞叹:“闽之中,篆刻家或有未能出其右。顾前此风会未开,而陈子开之;后此时流屡变,而陈子亦无不变之。”

陈子奋先生二十余岁,即以鬻艺自给。数十年来,于国画篆刻,精研不懈。生平治印以数千计,早岁刻有水游人物、百将、百美,及剑侠诸印谱,晚年复成百花、爱国诗人、画中九友、地支圆等谱,均获时贤推许。

子奋先生于印艺坚守自家旨趣,治印不写墨稿,腹稿一成即时奏刀,因势取形,迁想妙得,天趣自流。于印学研究,时有胜义。著有《颐谖楼印话》,先生曾说:“刻朱文须留意於白,刻白文须留意於朱。求之实者,必意之虚。求之此者,必意之彼。庶几变化在手,元气淋漓。”先生在审美上崇尚雅正,精纯、恬淡、简古。他说:“边栏与印字,有相生相发之妙。其断也不得不断,其续也又不得不续;绩所以蕴其精神,断所以疏其气势。汉碑额、六朝墓志,有先作书而后画界栏者,其例甚显。今人用刀棱石片,妄意敲击,或并及其字,破烂残缺,目为苍古,离道远矣。”

清风微拂,树影婆娑。细品先生的印作“点划工深”“砚知己”“艺龄六十年”可见其对黄穆父印风的心仪与提炼,甚得其妙。在先生的印跋中,往往可见其对印艺的见解,如:“汉金文人印,邓完白后赵撝叔、黄穆父俱优为之,窃以为瓦当、玉符、石刻,碑额亦未尝弗佳,广收并蓄,熔为一炉,印篆境域,当更广阔也。”“古人书从印人,印从书出,刻印正所以学书,不书而求印之精殊难。”“学浙防瘦利,学皖防妩媚,长揖古之人,昂头出天地。”

子奋先生用刀冲切结合极具“书写”的感觉,劲健爽利,沉厚而不刻板。无论白文或朱文,其起笔和收笔都有明显不同的笔势。刀法细腻精到,一丝不苟。印作线质得浑厚古朴之意,沉雄华丽。他说自己“文字有三代二汉六朝之好”,其篆书致力于“毛公鼎”“盂鼎”“散氏盘”等三代鼎彝铭文,所以有古朴沉雄之感。先生自言:“余学篆治印,垂六十年,求其一点一画圆融藏锋,而迫近于甲骨、钟鼎、玺印者,接前贤之步趋,冀发扬而光大”。先生一方“艺龄六十年”朱文印的边款云:“书画与雕镌,无间六十年。一日只三事,共得拙作六万又五千。”先生每日一书一画一印,60年不间断,真是令人敬佩。先生是一个注重“内在美”与“天人合一”的艺术大家,他曾在《七十自述》中说:“尤其于学,迟眠起早;画理诗情,竭力探讨;金石文字,旁通参考;好古敏学,弥笃到老。”这足见一代大家的风采。

子奋先生诗文、绘画、书法、篆刻造诣均深,尤以花鸟画名世。治印有时亦刻生肖人物或佛像等近似汉画像砖,古拙而妙趣横生。先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篆刻家,因而延展到对其作品的评价上也容易滋生生疏感和片面理解。就篆刻而言,先生并没有建立起鲜明独特的个人面目,少了些创造性。

石开先生曾评介他的老师:“先生汲取诸家之长,兼收并蓄,既重形式又不拘形式,形成了古茂闲雅,灵气蕴涵的独特风格。他构思严谨,不度墨稿,善用冲刀;边款运用切刀,使转自如,古朴雄迈,自成一体。”

夜色与街道灯影融成一片,山城景色极佳。灯下读子奋先生篆刻,其浸透着古典诗意之光。雨仍在滴滴溚溚,窗外散发着隐隐约约的光。(李祖仁) 

链接:陈子奋:(1898-1976年),字意芗,原名起,号无寐,晚年别署水叟。福建长乐人。生前任福建省文史研究馆聘为馆员、福州国画研究会理事长、美术家协会福建分会副主席、福州美协主席等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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