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杉城,空气是比家乡清凉些。清晨,雨还在下。 大雨把山城洗得清亮,拉开窗帘,见那水光与天光相激,竟生出一种奇异的辉芒。忽而想起“一滩高一丈,光泽在天上”之说。时光不老,唯有记忆。 老街古樟经雨,枯枝竟泛起暗青,隐有萌芽。雨幕深处,圣农小镇染成墨色。斜风横雨中至圣农博物馆,独特的建筑造型让人联想,生活是欲望、奋斗和期盼,稳是一种境界,是一种格局。当稳成了习惯,则凡事可成,在有限的生命里创造出无限的价值。 漫步崇仁古街,石板斑驳,犹见当年商贾往来之盛,旧时有着“五里长街”之美称。雨帘挂瓦,其韵清越。裘氏家祠的黑瓦愈发显得乌亮,白墙也更白了。远处的山峰飘起山岚,溪中白鹭飞起,小村氤氲如水墨画。雨丝斜织,小坐品茗,泡一壶干坑红茶,茶烟袅袅,其汤红橙亮,香气醇厚,齿颊留甘。人生,不过一杯茶,得半日之闲,可抵十年的尘梦。汪曾祺先生说:“人生忽如寄,莫辜负茶、汤、好天气。” 溪水涨了,漫过石阶。雨之为物,可濯尘秽,可滋枯槁。上屯村,一个有花的村庄,鸟儿在雨丝中穿行。阡陌草木油润,若新沐者。远山含黛,近沼生烟,天地之气氤氲交融。雨歇,童子赤脚踩进润泥,弯腰捉蛙,欢笑着。农人荷锄过,问其所得,示一筐青菜而笑。红尘路上,最美的经历是雨后的莞尔。陶公采菊东篱,非为避世,而在以田园之境养心。心境乃居所之魂,烦恼无数,想开了就是晴天。 雨声空灵,雨中的光泽,一切皆润。山城之魂灵,就藏于雨中。不张扬,不喧哗,只是静静地落。山青则水清,一草一木,皆入心。(李祖仁) |
新闻热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