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过仲秋,大炼村头柿树垂丹,如悬赤玉。与沁文兄,于巷里酒坊,得半日之闲。坊内旧瓮列阵,然今日不酌曲生,唯瀹武夷之茗。 于长条桌边坐下,观小鱼嬉戏,说曲水流觞。林海学弟取老枞一裹,投于素瓯。初注沸汤,岩韵勃发,似有金石之气破盏而出。再水方舒,兰花香混着石乳香,竟于喉间化作清刚之味。此乃吴三地之老枞水仙,百年树龄,青苔味层层递进。 冲了七水,盏底犹存冷香,恍见瑞岩山涧雾起时,岩缝里那几株老枞在月下呼吸。忽忆东坡“从来佳茗似佳人”句,然此老枞非红袖添香之属,倒似抱琴访道之山僧。 竹影摇曳,酒瓮寂然。想陶渊明蓄无弦琴,吾等今朝亦得无酒之酣。日饮一盏,复有何憾?茶如人生,人生如茶。此中真意,岂在醉醒之间?活在当下,不悲不喜,遭遇任何事,莫扰欢喜心。 外界纷扰远去,酒坊花丛有蝶舞。冲泡一款跑胜学弟亲焙的永宁岩茶,指隙间流淌出岩骨之韵,瀹茶三巡,汤色澄若秋潭。初入口绵柔,醇厚处竟带花香余韵。六水后味淡,稍有津,口齿间缠绵之意略长。 茶有形,有色,有香,有味。 “吃茶去”三字,原来拈起放下不在蒲团,而在这一提一注之间。“佛法存于茶汤”,茶烟生篆,万缘放下,小院酒瓮皆成不语头陀。心中有便有,心中无便静,心中空便悟,心中净便富。 茶过数巡,携往浮桥,途中续聊。偶有树叶飘落,恍若机锋点破。柿红未染衣,岩骨已忘机。三碗通霄汉,茶烟作酒旗。(李祖仁) |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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