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达聪法师之邀,偕学弟跑胜南赴潮汕一游。揭阳冬日竟温软如春睡,木棉枝头犹缀残红。 暮色四合时,入住榕城和成轩民宿。轩主许君典武兄,迎门执礼,招呼食茶。潮汕人说“喝茶”为“食茶”,也称“滴茶”。说“滴茶”时含有愉悦之意。 是夜月圆,庭花芬芳,盘景有形。此轩乃400多年的古厝,于天井“滴茶”,典武兄自瓮中汲太岁水,燃荔枝炭,青焰蜷缩如婴。陶壶初沸,声若松涛遥起。曼松古树茶投瓯中,霜毫遇滚浪,漾着琥珀光。茶气氤氲而上,香却沁骨,非花非木,乃雨后空山木质绽出的灵气。轻啜入口,清冽如山泉,喉底却涌起浑厚的暖。 饮至喉底回甘,典武兄复取1998年产的思茅银毫沱茶。旧瓷罐开,陈香劈面而来,如推开尘封二十余载的禅房。茶汤浓醇,入口即化。呷之竟尝出岁月稠厚之味,渐转兰花香,末了余一丝蜜香。 交替而饮,曼松如听古琴《幽兰》,银毫似闻梵铃摇碎月光。茶随心品,新茶如火,老茶似镜。火可见形,镜能照影。明月隐约,炭火明灭间,忽悟和成之妙。水火相济,新老相承,皆在壶中圆融。譬如曼松之清冽,必以陈普之醇厚为底,方显其凌云之姿;亦如少年锋芒,终须岁月包浆,始成温润之境。清者自透其澈,醇者甘守其厚。万物各美其美,光阴在此握手言和。所谓和成,原在分寸间。心若如空庭般宽广,方能容纳人生的四季流转。 太岁水涵星斗文,荔枝炭老篆烟云。一壶阅尽荣枯事,犹抱冰心对月明。炭炉上茶烟袅袅,新火老汤已在壶中。(李祖仁) |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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